清明時節,細雨紛飛是正常的景象;雖然溼答答的天氣,實在教人不好受,但大地萬物總需要雨水的灌溉,才能更有生命力,朝氣蓬勃;想到這兒,只好停止了對窗外滴滴答答的小雨一連串的牢騷、抱怨。

  每年的清明節,家裡的人必定會和大堂哥及二伯一家人到青草湖旁的靈隱寺,祭拜曾祖父母,然後再上山掃爺爺奶奶的墓。說掃墓其實也不算掃墓,因為隨著伯父、老爸年華的增加,體力大不如從前,掃墓這檔事兒只好花錢請專業人士幫忙,而我們這些子孫只需要在清明節這天,帶著一顆誠摯的心,還有幾樣美味的佳餚、新鮮水果前往墓前祭祀即可。

  昨天,我們依然是全家總動員,就連三歲的可愛小姪子也一同前往。雨後的山上,泥土和著青草味兒,還有焚香的氤氳之氣,繚繞著整座山頭。面對著爺爺奶奶的墳墓,有一種說不出口的感受,似乎離得很遠,卻好像又靠得很近。我沒看過爺爺,所以儘管親戚們如何具體的形容爺爺的容貌、脾氣、個性等,我的腦海始終無法描繪出一個清楚的輪廓。但是,對奶奶的印象,縱使奶奶已往生有十五年之久,奶奶的輪廓還是清晰可見。爸爸是奶奶的么子,排行第七,也一直都在這個地方生活,不曾出外,所以奶奶一直都是和我們一起住。而家裡三個的小孩包括我,在年幼的時候,爸媽忙著工作賺錢,都是奶奶把我們帶大的。有時候,整個家族的親朋好友齊聚一堂,便不免會談到了奶奶如何管教我們這幾個小鬼,年邁的她有著一套獨特的管教方式,我們三個小孩子也老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。奶奶走過了八十幾年的人生,雖然有著慢性疾病纏身,但直到臨終之前,能自由走動,能大聲說話,真心想想,這樣的一生也算是好過了。

  我們一行人在墓前,一邊祭祀,一邊聊著天,說著二伯家堂哥的婚事,說著堂姐前幾日剛從娘胎裡出生的小嬰兒,說著堂嫂和大嫂腹中的豬寶寶,面對今年家族中將能湊成的「三隻小豬」,不只是家裡的人有著雀躍的心情,相信在天堂的爺爺奶奶,也會很開心的迎接這幾個新生命的到來,子孫滿堂的景象,總是喜事一樁。

  我們拿著「掛紙」和樹枝,將一張張黃色、白色的掛紙按入墓土裡,象徵著子孫在一年一度的清明節,為祖先的居住所添新瓦、重新修繕房子;忽然,那三歲的姪子也喊著要湊熱鬧。

  「要幫『阿祖』修房子....」他喃喃的說著。

  一旁的大人示意要幫忙他一起弄,但這個年紀的他,就喜歡自己獨立完成各項大小事,一直喊著:「自己來。」敵不過他的哀求,所以就只得讓他也拿著一疊掛紙,在墓土上煞有其事的幫忙了起來。

  三歲的小姪子,爺爺奶奶的第一個「曾孫」。雖然未曾謀面,但見到眼前此景,小小的身軀蹲在爺爺奶奶墓土上認真的按掛紙,讓在一旁的我們,忍不住覺得可愛又溫暖。一代又一代,生生不息,生命的堅韌力量,總是令人歡喜。

  祭祀完畢,紙錢燒盡之後,我們開始收拾物品準備離去。小姪子手邊工作還沒完成,依然蹲在地上苦命的弄著,縱使我們喊著要離開了,他依然不為所動。直到我們把墓前的飲料收起來正要離去那一刻,小姪子忽然停下了手邊工作,抬起頭來,皺著眉頭緩緩地對大家說:

  「啊你飲料不要拿走啊.......」

  此刻,全部的人傻了眼,我們還以為他是要叫大家「等等他,先別走」,沒想到,他只要我們把飲料留下就好....。原來,這麼賣力,都是為了那一瓶飲料啊!(提供飲料的姑姑我,繼續無言以對ing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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